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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滚烫的唇啊引诱我再次犯错(5 / 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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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机会?”

“跟我一刀两断的机会。”贾敏垂下眼帘,望著自己的茶杯,“你冤枉了我们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咱们之前的……关系,不过是个错误。既然你我都承认国共必将一战,现在我们闹了彆扭,咱们就此划清界限,恢复正常的距离。不好吗?”

“我也想过。”何天宝顿了顿,语气平淡地说,“但是捨不得。”

贾敏有点意外,垂下眼皮,伸手抚摸何天宝的手背,低声说:“孩子气。”

何天宝将另外一隻手放在她的手背上,说:“随便你怎么说,我不知道你怎么想,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……我只知道我眷恋。”

贾敏有些忘情,抬起一隻手温柔地抚摸著何天宝的脸,自言自语说:“多情的傻孩子。”

“我再弄笔钱给你,你就不要去了,风险太大。”

贾敏摇头:“我们的生意太大,你就是贪污了你们商会所有的经费也不够。”

“什么生意?”

“去烟馆,卖的当然是烟土。”贾敏撇撇嘴,取出象牙烟嘴禽著,从香烟筒里抽出一支插好,何天宝习惯性地帮她点著,然后就后悔了,顺手给自己点了一根,好像这样就能平衡均势。贾敏吸了口烟,眯著眼看何天宝,说:“实话实说吧,在跟你演戏之前,我是帮根据地卖鸦片的。”

“……”何天宝仍然愣在那里,说不出话来。

中国禁烟禁了一百年了,但从来都是难以禁绝。日本人来了之后,为了收税,公开发牌照给烟馆,卢沟桥事变之后沦陷区百业萧条,只有烟馆越来越多。共产党要从沦陷区赚钱,也只能从鸦片下手。

北平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,雨很快就小了,但路上却积了许多水,何天宝跑进雨中,拦了辆洋车,扶贾敏上车坐了。经过金鱼胡同西口的羊肉床子,何天宝买了些熟菜回家,贾敏安排碗筷,两人静静地吃了饭,一起收拾了桌子。

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听广播。

贾敏说:“你吃饱了喝足了抽著烟喝著茶,说吧。”何天宝苦笑:“说什么?”

“说中国百年颓势半壁江山,都毁在鸦片上了,我为什么要卖?”

“你是谁?”

“我本来是贾敏,15岁之前是女学生,之后是女革命者,被你爸爸强奸嫁给他所以我是妻子,生了你所以我是母亲,二十七岁我成了女间谍,然后又当女革命,中间当过几天女鬼,侥倖不死我就是贫农李燕子,亲自操铡刀的刽子手——说起来戴笠应该多谢我这个小师娘,这些年我铡过的ab团派好像还有d什么的全是铁杆共产党——三十六岁变回女间谍,对于现在的你来说……我首先是你的敌人,然后是你的情人,无论我们再怎么演戏也改变不了的,我是你的妈妈——你肏了几十次、还边肏边在心里憎恨著的妈妈。”

刚下了雨天却仍然阴著,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了凉意,一阵凉风吹来,贾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,何天宝第一次觉得她楚楚可怜,他拉她的手,说:“冷,过来一起坐吧。”

贾敏松开他的手:“不冷。”

何天宝又去抓她的手:“我冷。”

贾敏抽身进屋拿了床薄被出来盖在他身上,说:“现在你不冷了吧?安静听戏。”

今晚播的是《二进宫》,即使是何天宝这种戏盲都爱听,谭富英裘盛戎张君秋的录音,掐头去尾,很快就到了最热闹的三人对唱部分“怀抱著幼主爷把江山执掌”,正唱到“哪一个忠良又有下场”的时候,忽然停电了。

收音机上的红色指示灯和房子里的电灯同时熄灭,小院里瞬间漆黑一片。

何天宝觉得这好像自己和母亲这段禁忌关系,一场光辉热闹,突然戛然而止。

他不说话,贾敏也不说话,两人就坐在那里,一同慢慢地没入黑暗。

贾敏拿了支烟,何天宝习惯性地抢著划了火柴,贾敏吸了口烟,低声说:“小宝,我们的关系,还是从此恢复正常吧。两个敌人,凑合著演几天戏,一拍两散永不再见。”

何天宝说:“我不干。”

“什么话?”

“我做不到,我喜欢你,喜欢拥抱你,亲吻你,占有你。”

贾敏把脸埋在双手里,指缝间的烟头在黑夜中颤抖:“真是冤孽……到底要我怎样,你才能重新拿我当妈呢?”

何天宝忽然说:“让我看看你卸了妆的样子。”

“啊?”

“你每晚都先安排我睡了,关了灯,才去洗漱卸妆;每天又都比我早起;做ài的时候你一定关灯。从来不让我看见你卸了妆的脸。如果你让我看看,也许我就会幡然醒悟,回头是岸。”

贾敏吸了口指缝间的烟,把剩下的半截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,伸手扶著膝盖,站了起来,说:“好。”起身往外走,走了两步又站住,背对著何天宝说:“把你的照相机架起来吧。”

何天宝愣了一下才醒悟,一跃而起,匆匆忙忙地架起照相机,淮备闪光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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