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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沙带扎尼切利师傅去的方向,但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光源吸引去。他在一幅有一幅肖像的注视中穿过走廊,看清大厅里燃着的火光。
当然,大厅里不是空无一人。
一道修长、白皙的身影伏在壮丽的镜墙上。披散的金色长发遮蔽了那人的肩、背,但发稍以下暴露的、紧实圆满的臀部,无疑表明这人是赤裸的。
虽然只见过短暂一面,菲利普确信自己没有看错,这个手抚镜面的金发男人就是城堡的主人——兰柯大公。
他在做什么?半夜里赤裸着,点灯照镜,这是什么意思?
该不会在搞什么邪术吧……?!
惊恐和好奇在他心里来回翻覆。他像着了魔咒一样,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视线,那些绸缎般的金发,那细长而健美的身体……
他注视良久,才看懂眼前的情景:这个有着绝艳容貌的公爵,在和镜中的自己……接吻。
忽然,公爵的身影动了一动,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,警惕地回头张望。菲利普慌忙闪到廊柱背后,忍痛用手指按熄了烛火。
一早起来,菲利普疲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兰柯大公真是个奇怪的人。
“你没睡好吗?”师傅问他。
事实上,他没睡好。昨夜里他抱着熄灭的蜡烛从楼上落荒而逃,躲回房里栓上了门。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栓门,就像是害怕这城堡的主人会发现有人擅自窥探,并惩罚肇事者。
诚然,公爵殿下不会追到这简朴的仆人卧室来打杀他,但为什么,在楼上目睹的情景令他如此惊恐不安。他躺回被子里,入睡的愿望更难实现了。
为什么一国的领主要在深夜里赤身露体在城堡里游荡?亲吻镜子又是什么仪式?该不会是恶魔附身吧?是中了什么巫术,还是公爵本人就是个巫师?菲利普越想越怕,他听人说过撒勒姆的女巫,这种邪门事情该不会叫他赶上了吧?
他越想越迷惑,忘不掉那个人被烛光照亮的身影,长发涌成的金色海浪和海中珠贝一样莹白圆润的臀肌。话说回来……一个男人美到这种程度,总归是有些不寻常吧?
直到现在,他在师傅身边钉着画架,脑子里还在想着昨晚的奇景,像某种挥之不去的白日噩梦。
“师傅,你不觉得那个大公有点怪么?”他嘀咕着。
扎尼切利师傅不以为然,“贵族都这样,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有点怪,特别是日耳曼贵族,他们血统里有疯病。别在意你的雇主是人还是鬼,只要他能拿得出钱来。”
菲利普扁了扁嘴。师傅的话对他完全没有帮助。
“不管怎么说,他是个有钱有势的领主,这就够了。”
有钱……而且漂亮。菲利普暗想。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同时被这两样好运眷顾?
“如果能和他交上朋友那就最好不过了。他也是维特尔斯巴赫家的后人,照理说也有资格争一争选帝侯继承权的,直系的血脉早就断了,旁系家族没有谁比谁更正宗。”
菲利普听得云里雾里,欧洲大陆上这些家族宗室的盘根错节,对于一个来自新世界的孩子可太难懂了。
“就是说,他可能是巴伐利亚的下一个国王?”
“是选帝侯。”师傅纠正他,“普鲁士当然是支持茨魏布吕肯公爵,如果兰柯能得到奥地利的支持……但他好像对入主慕尼黑的事兴趣不大,谁知道呢。反正我们要做的只是画画,时不时对主人家奉承几句,明白吗?”
“明白了,师傅。”
不过,那种长相的人大概不需要任何奉承也能确信自己是美人吧。菲利普想。一定有很多女人梦想嫁给他、很多男人嫉妒他。
“……他结婚了吗?”
画师白他一眼,“我说了,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!干你的活。”
菲利普闭了嘴专心干活,在他钉好最后一根钉子时,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闯进他们的临时画室,好奇地打量这一地画具。
“嘿,小伙子,”菲利普看这孩子模样可爱,伸手去摸他软篷篷的卷发。
“大胆!”那孩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冒犯,瞪着眼躲到一旁,“谁允许你碰我!”
“你在干什么?!”画师给他徒弟头上一记爆栗,“这是弗罗伊登贝格伯爵!放尊重些!……实在抱歉,亲爱的伯爵,请原谅我的学徒,他是从美洲来的,无知,非常无知。”
看菲利普挨打,那孩子幸灾乐祸地笑了。这样看来,这小家伙的眉眼和兰柯大公是有几分相似,是这里的小少爷吗……?
“露茨,不要打扰别人工作。”
说话的正是兰柯大公,见他进来,菲利普和他的老师连忙躬身行礼。
大公今日穿了一套珍珠粉色的斜襟礼服,缀在胸前的衬衫褶边有淡淡的蓝色晕影。那个小男孩一见家长,欢快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不肯放开,手指闲不住地抠弄他马甲口袋上缝的宝石。对于幼弟的顽皮,公爵殿下一点也没有动怒的意思。
“你的新画匠很粗鲁,我不喜欢他。”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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