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(1 / 1)
与毒荆类似的是,这些阴冷的鬼雾也会自动避开梁陈,好像他是个行走的辟邪阵法似的。梁陈却直觉没这么简单,转眼已破开魔瘴到了那恶鬼近处。他正要上前,身边冷不防一道剑气劈来,梁陈这会儿心神大震,根本没有防备,中了头彩,从肩膀一路伤到了腹部,瞬间成了个血人。他回头一看,苏视――彡的表情相当扭曲:“你眼睛长来出气的吗!”梁陈凉比痛快,转瞬意识到什么,扭回头上前几步,黑雾里仿佛到处都是鬼物邪魔,他却一把抓住了一角袍袖,扯出来,深黑,泛着银色的暗纹。彡看是疯了,剑气又不要命似的飞来,梁陈这会儿才躲,彡的剑刃一向手下留情,鲜少如此狂躁,耳边被劈中的恶鬼尖叫声把梁陈的耳膜震破了,鲜血和嗡鸣声一同在脑中盘旋。有一个念头异常冰冷,又异常清晰。梁陈一寸寸地进入不见人影的魔障,一寸寸地将那袖口拉了出来,先是一截白的刺目的手腕,腕骨清瘦,布满了恶咒的黑纹,接着是修长的肩颈,是被凛铁冽钉禁制了不知多少年的斑驳伤痕,犹如玉器沉在深水之中千年后的微青。然后是长发半遮的脸。“宁愿杀了我也不让我看的人――”梁陈死死地盯着这张脸,剑气一道道劈在他身后,又被不停凝成的光剑挡住,散在冰里。许是感觉到梁陈的强烈心绪,这恶鬼竟然慢慢回头,微微抬眼,与梁陈对视了一眼。这一眼仿若跨越了千年。被未名恶咒覆面的恶鬼有着一张分外正邪难辨的脸,或许是因为被大神的剑护佑过不知若许年,阴渊爬出的邪魔眉眼间竟有半分神性,亦妖亦仙,那双瞳深得犹如无底水,一眼就够丧命万千。尘世里不知多少心酸错过像在这一刻被乍然看破,梁陈只觉得手腕狠狠一颤,身后光剑骤然失手,又被彡一剑划破了肩头,剑气在鬼雾里吞没。恶鬼略微垂眼,跟着手腕如电,一把掐住了梁陈的脖子!它力气非常大,梁陈只觉得自己颈骨离折断只有一指,但他脑子里那些镇鬼法全都如雾散了,脑子化成浆糊,意识轻烟一样,手却自己抬起来,抓住了那只想要掐死他的手。然后又是一抖――太冷了,冷得就像冰化成的人一样。又凹凸不平,遍布冽钉穿过的伤。于是梁陈的手腕不受控制地跟着心头的无名火再次颤了起来。那火却又不烈,虚虚熬着,因为根本找不到一个火起的缘由。
恶鬼的力气缓和下来,那双极为阴邪的眼睛里似乎一动,跟着入魔观音似的脸便靠近了。他长得几乎堪称美艳,因那些漆黑恶咒愈发显得危险,然而又叫人抑制不住想要靠近。他终于松了手,这时彡这位专门背刺梁陈的人连刀劈来,梁陈这会儿跟废人没什么两样,再中一刀怕是能直接去见阎王,于是连忙一躲,谁知道脚下一滑,抓着恶鬼的身子一歪,两人便滚做了一团。梁陈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,脸相当诡异地红成了猴pi股,咕噜了几句鬼都听不懂的话,忽然浑身一软,重新倒了下去。那疯狂追击匪首的瘴气也突然散了。原先长剑伫立的雪坡上骤然起了白雾,将最高处绕了起来。明亮的光与暗沉的鬼气缠在一起,竟然有些难舍难分的意思,这样的纠缠之下,逐渐一个斗大的印记显了出来。――那印记是一朵花,细心看,便可以发现和方才毒荆上开出的花很相似。这种花叫做和光同尘,是从前三十三层天紫微宫里十分常见的花。早已绝迹。彡突然停下了攻击,武器全化了骨散去。他冷冷地看着那雾气中的和光同尘金印。看了半晌,他忽然想道:“就算是见了,又如何?他什么都不记得,且那鬼物早受了两刑,有什么脸面见他?逆天而行,终是一散。”思及此,他不再阻拦,飞身而去,抓住几个匪首,手臂往上一扫,一道炽光被他引出,直破“天幕”,冲出三层寒气,刹那化成一道盘曲的光梯,抵住了漫溢的水。匪首们惊了,被彡一推:“上去!此地阴森,不宜久留。”于是凡人们狂奔,那边雾气和印记都散去,恶鬼一眼看见光梯,顿时发怒,狂风大作,长袖一甩,手里骤然多了一把长鞭――其实就是一把比较粗的黑色荆棘,毒蛇狂舞般扑向彡。彡扭身一躲,那鞭风扫裂了周遭石壁,他冷冷地看着这鬼物,道:“不堪之物。”恶鬼一字不发,猛攻而来,鬼雾长鞭,扫的彡招架不住,隐隐落下风,终于彡一个不慎被恶鬼长荆缠住,四肢出血吊在了半空,心脏探入毒刺。他却忽然看出什么,大笑道:“可笑!可笑!”这时那边梁陈终于跑完了一个漫长的反应来回,一见此情此景,魂飞魄散,大吼道:“住手!!”说罢手中忽然应声冒出无数红线,飞掠时彼此织成了一掌宽的红绫,闪电般把那准备剖心吃肝的恶鬼包成了一只蚕蛹。梁陈来不及思考这什么玩意儿,伸手一拽,转眼那被红绫缠绕的恶鬼就甩了个优美的弧度,鱼线般收了回来,而梁陈没控制好力度,莫名其妙地双手一捞,就把这东西打横抱接了。便听彡道:“彻骨剧痛方才离魂,鬼也会痛?鬼也配痛?!你天生灾星,作恶多端,竟连该受的也不敢受,竟靠离魂逃脱,幻影!哈哈哈――懦夫!懦夫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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