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人世自有忠奸 4(12 / 16)
去。等到医生发现他的肝脏越来越差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
肝脏硬化所造成的痛苦,让许不了难以忍受,只好请医生用吗啡来止痛。最初,他要登台演出前,必须打一针吗啡,两个小时以后再打一针,但后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。再往后,一旦离开了吗啡,他根本就无法登台演出。许不了的演出实在太艰难了,他在前台表演,后面有护士等候着他,演了十分钟,马上到后台打一针吗啡,喝一口酒,然后继续上台。在后台休息时,脸上有无数黄豆大的冷汗滚下来,嘴里嘶嘶地倒抽冷气。可是,剧场外面的海报却写得非常诱人……
诸葛飞感慨地说:“后来,许不了带着无法排解的痛苦,离开了人世。死的时候只有三十二、三岁,连婚都没有结。如果有人好好照顾他,是不会这么惨的啊!”
许廷高点点头:“人啊,很多时候不是为自己活的。尤其是那种有名声的公众人物,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。不过,造成许不了这种悲剧的,怕是复杂的社会因素。”
李安浦不擅酒,喝了两小杯下去,脸颊上便浮起酡红,也没什么拘谨了。听他们天南海北地乱吹,他也来了兴致,说:
“我也来讲一个故事,一个假画赛过真画的故事。”
见许廷高点点头表示赞许,李安浦开始说了:
“郎世宁你们不会不知道,意大利人,清朝宫廷画家。有一个叫金二爷的,听说的人就不多了。他是吃皇粮长大的,前辈有人在内务府掌管御马……”
几句话,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。
李安浦说,清光绪二十六年的时候,宫廷里藏有一幅郎世宁的《百马图》,一度曾被太监偷出宫外,金二爷获悉后,借来临摹过。到了民国年间,有一个专门做假字画生意的人梁某,遇上了穷困潦倒,在什刹海摆地摊的金二爷。无意中得知,金二爷有两把刷子,作画的技艺并不低,对于郎世宁《百马图》的评价更是一针见血。梁某思忖一下,决定以三年为期,聘请金二爷仿制《百马图》。支付的酬劳,是每月三十元生活费。这可相当于金二爷在北京政府当差时的薪水呢!那个时候,这些钱养一个八口之家,还绰绰有余。
靠了这些钱,金二爷不仅不再摆地摊,而且续了弦,有了家室,生活过得很安逸。不到一年,两幅仿制的《百马图》就画成了,精美得无可挑剔。可是他故意拖延着,一直到了三年期限,一天也不早,一天也不晚,终于把画交出来。交画时,又向梁某索要了二百元酬劳。
梁某在这两幅画上,补了题跋,钤了乾隆的五颗印玺,又按照宫廷格式做好装裱。很快,有人以三千元的价格,买下了其中一幅。梁某心中暗喜,论成本只有两千元呀。
“还有一幅卖给谁了呢?说来也有趣,卖给了陈璧君。陈璧君是谁?汪精卫的夫人。她十分喜爱字画,自己会画上两笔,鉴定字画也有些眼力。她觉得,这《百马图》上的一百匹马,无论行、静、俯、卧、奔,每匹马的全身各部位都画得比例匀称。乾隆的印玺、诸位大臣的题跋、笔记印色也都浑然天成。尽管把画拿去给她看的人,坦率地告诉她画是赝品,谁知她刚愎自用,怎么也不相信。不管三七二十一,付了半价,把《百马图》拿下了。半价是多少?五千元。
“后来,汪精卫为了拍希特勒的马屁,将这幅《百马图》作为希特勒五十大寿的礼物,送到了德国柏林。希特勒是洋盘,他哪儿知道,这幅画根本不是郎世宁的作品!”
一段故事,听得众人唏嘘不止。
“是啊,假作真时真亦假呀。”
“张大千当年也常常仿石涛山水,连黄宾虹都误以为是真迹呢!”
“这金二爷也不容易,仿得比真的还真!”
“…………”
许廷高不由暗忖,显然是由于利欲的驱使,人们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,千方百计地以假乱真。李安浦的故事,真是耐人寻味。其实,何止是书画界、文物界呢?在这个世界上,任何领域都可能有作伪,都可能有赝品,都会诱人上当受骗。谁都想不被人唬弄,练就一副火眼金睛,然而这又谈何容易?
宴会仍在热火朝天地进行。金门高粱几乎让人们全都成了豪气冲天的“酒国英雄”,手一抬,头一仰,总要见杯底。两个小时后,所有的人都醉醺醺的,大声地说着笑话、大话、胡话、蠢话。尤其是那个诸葛飞,搂住了李安浦的肩膀,称兄道弟,推杯换盏,缠住他,反反复复地要讲西樵山出土的古玉器。李安浦本来是跟酒没缘分的,今天似乎也破例了。几杯下肚,走路摇摇晃晃,不能不扶住桌子。嘴巴里究竟讲了些什么,连自己都不知道。
也许,惟独两个人始终保持清醒。
一个是许廷高。
一个是林光祖。
许廷高是一个好学的人。为了更好地适应工作环境,避免不该有的失
误,他要求自己尽可能多地了解台湾,特别是经济和文化方面的情况。毕竟隔着一道海峡,半个多世纪没来往啊。
去年,许廷高终于有机会参加一个组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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