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霁月清欢 第48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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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顶滴淌下血珠,薛御医赶忙擦拭起被鲜血染红的名贵毡毯,看得在场者心惊肉跳。换做平时,赵得贵还会插科打诨替人求几句情?,可面对借机发泄怒火的皇帝,他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言,生怕殃及自?身。看着毡毯被血染红,景安帝登时大怒,一脚踹在老人额头,又在老人仰面倒地时,踩住他的胸骨发狠地碾了碾,“没用的老废物,朕留你何用?滚!”在此之前,已有数名御医被皇帝砍杀,赵得贵见?势拽起薛御医不停后退。薛御医面如土色,忍痛走出大殿,嘴角流血不止。他颤巍巍抬手,指向永熹伯府的方?向,那里有个女娃娃想?拜他为师,为他养老,他终于可以卸下重担,颐养天年了。然而,来?不及了。随着“哐当”声再度响起,摇摇欲坠的老者倒在了赵得贵的脚边,没了呼吸。在侍卫拉着老者的尸首去往乱葬岗的途中,一辆马车疾驰而来?。卫湛打帘下车,毫无情?绪地拦住了侍卫的去路,“将薛御医交给本官吧。”侍卫们?只是奉命处理尸首,也不为难,立即留下老者和拉车,转身回宫了。风萧萧,没有吹散浓重的雾气,卫湛掀开草席看向老者,缓缓伸出手,盖上老者的眼帘。犹记老者的委托,他闭闭眼,沙哑道:“青岑,想?办法?让人送薛老回姑苏老家,入土为安。”魂归故里,落叶归根,是薛老最后的心愿。回去的路上,卫湛没有乘车,一个人走在纵横交错的深巷中,眼中卷起千层狂澜。这一世,他要让那对父子付出代价,慰藉惨死在他们?手中的亡魂。回到府中已是二更时分,从?朱阙苑请安回来?,他走进玉照苑的廊下,见?正房未燃灯,不由垂了眸。没有向仆人询问妻子去了哪里,他推门而入,在一片漆黑中轻车熟路地走进东卧。月下窗边坐着一道身影,蜷缩着自?己,闷头不语,在浓夜中格外伶仃。卫湛走过去,没有言语,伸手拥住了小小的人儿。不是安慰的言语太过匮乏,而是再多的言语在此刻都显苍白?生硬,他静默抱着妻子,在听得一声声抽泣时,弯下腰收紧了手臂。如果?泪水能?冲淡哀愁与无奈,那就尽情?哭泣吧。他此刻能?给她的,也只有陪伴和理解。自?打听闻了薛老的噩耗,宁雪滢不知自?己流了多少泪,明明与薛老没有见?过几面的,可为何眼泪不受控地流淌?是因?为可怜老者的经历还是惜才,亦或是投缘?她已分辨不清,只觉有丝丝顿痛蔓延心底。“陛下为何如此凶残?”一开口,泣不成声。卫湛轻轻拍着她的背,若非得以重生,今生还会有更多人重蹈前世覆辙。譬如皇后和太子,譬如季朗坤和皓鸿公主。以及他们?的家眷和亲信。这盘棋错综复杂,执棋的一方?不能?因?此事乱了阵脚。稳中求胜,是他今生“送”给那对父子的回击。夜已深,宁雪滢渐渐睡去,歪倒在丈夫的臂弯。睡着前,她说了句“我想?为薛老寻到走散的那名子嗣”。卫湛将她横抱起放在床上,脱去鞋袜,以手捂热她冰凉的脚丫。屋里一直没燃灯,卫湛在黑寂中,眸光犀利,毫不掩藏锋芒。可卫湛的?眸光再薄凉,落在宁雪滢额头的吻依旧是温柔的?,带着安抚意味。睡着的女子无意识地发出?哽咽,想要抓住什么寻求慰藉。卫湛递出?手,任由她抓牢,用另一只手梳理着她搭在脸颊上的长发?。妻子很少会热衷一件事,奈何心愿落空。作为丈夫,他是自责的?。没?有及时救下薛老,他亦是自责的?。可非亲非故,又如何劝得动一个渴望热闹、害怕孤独的?老者今日前往吏部查看薛老的?生平,得知他的?年纪与自己的?父亲差不多,只是常年孤苦,无依无靠,才会?比同龄人苍老许多。按了按发?胀的?额,卫湛索性坐在脚踏上,思忖起之?后的?事。一盘扑朔迷离、错综复杂的?棋局,该加快进程了。另一边,在前往大同镇的?路上,季懿行?顶着凉风坐在路边的?垂柳旁歇息。随行?的?三千营兵卒递上水囊,也席地而坐,“老大,大同镇那边是不是盛产老陈醋啊?我可太?好酸口了。”季懿行?仰头?灌水。腹中一缸醋,何苦再添新醋呢!他没?有理会?,四仰八叉地躺在覆霜的?枯草地上,怎么也消解不了娶错妻的?遗憾。

为何杜絮、卫湛和雪滢妹妹能?那么快坦然接受呢?当日迎亲的?家仆都已被?他责罚,有几人现在还卧床不起,可纵使这样,也难解心头?之?怨。瞧见远远走来的?领兵将领,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,快步走过去,凭着平日里的?交情问?道:“兄弟,咱们这些人里会?有一批将士住进总兵府吧?”将领点点头?,预判了他的?心思,“将军说了,你同我一起驻扎在一个山匪窝点的?附近。”季懿行?有些不爽,“是我爹的?意思?”将领拍拍他的?胸口,“将军的?意思,咱哪敢多问?啊。”回到垂柳旁,季懿行?复又躺下,浑似掉入沼泽,四周无助力,无法脱身,泄气又不甘。数日后,十一月廿八,彤云密布,霜覆庭砌。悲痛经过数日沉淀,已转为心底消解。日出?日落、潮起潮退,日子还要继续。蜷缩在榻上的?宁雪滢正抱着薛老留下的?医书?钻研,腰间搭着一张白绒毯,露出?套着绫袜的?小脚。屋里被?炙烤得有些干燥,宁雪滢觉得皮肤很干,让秋荷取来润燥的?桃花甘油膏涂抹在脸上。夜里卫湛回来时,也觉房中太?过干燥,便让灶房少烧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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