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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双胞胎(1 / 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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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笛声淩晨两点才停下来。蟋蟀注视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,棚户区从屋顶钻出来的树本来是黑se的,仿佛尘肺病人咳嗽出的颗粒喷洒在半空里,被雪覆盖之後,便成了森森骨架。她看着警车的红光逐渐从棚户区消失,然後拉上窗帘。夫人在黑暗里翻了个身,嘟嘟囔囔。

「快睡吧,不会有事的。」

蟋蟀嗯了一声,在沙发上坐下来。她已经习惯了陪雇主出夜时通宵执勤。但夫人叹了一口气:

「早知道你要这麽守着,我就多带个人跟你换班了。」

蟋蟀道:「太太快睡吧,我在沙发睡就好。」

「我知道你为上次没保护好我的事愧疚。」夫人不仅没睡,还坐了起来,「但那不是你的错。是我自己越界了。人无法为他人的过错负责。」

她的语气轻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「同样的道理,如果今天我要继续犯错,你即便是整夜不睡,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。」

蟋蟀心想,熬夜可能真的伤心脏,她的心率又有些不齐了。她试图守卫她的最後一条防线:「我从受训就一直能坐着休息,不会有问题。」

「你在家里也如此吗?」夫人的声音似乎颤抖了。

蟋蟀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年自己是怎麽睡觉的,如果是在龙哥家里执勤期间,那便是在宿舍也不会躺下睡的,因为要随时起来听命。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会好一些,但那也不是她的家,她把睡觉和吃饭都当做一个任务来做,睡够七个小时,起来做t能训练。有时候那些健身器材仿佛b起被床单枕头对她还要亲切些。

夫人似乎好像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:「等有了闲暇,我应该去你的公寓看看。」

蟋蟀下意识想要拒绝——雇主到保镖公寓去是保镖学校的禁令,保镖所住的地方往往没有这麽严格的安保系统,对雇主和保镖而言都不安全。毕竟花钱请保镖的人大多四面树敌,保镖工作时也难免被记恨。到时候不管是谁的仇家找上门了,都会是严重的雇佣事故。夫人大概没有看工作合同,蟋蟀的工作内容绝对没有带雇主回家这一项。

但夫人好像也只是说着玩,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东西x1引了:「你的腰好像在渗血。」

蟋蟀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来,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腰:「没事,我……」

但夫人温柔地握住她的手,放了下来。蟋蟀觉得自己腰间未愈的伤口仿佛变成了另一只眼睛,在接受夫人的凝视。她困窘地合上眼,腰上那眼睛却合不上,侧身的肌r0u都痉挛了一下。

「怎麽回事,是洗澡的时候弄破了吗?」夫人从药箱取了新的绷带给她包紮。蟋蟀缩了一下身t,喃喃道:「不知道,可能是刚才拉窗帘动作大了。」

「怎麽会是这样容易受伤的t质呢?」

蟋蟀知道主语是「你们保镖」,恍惚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:「保镖学校不检验血小板。我从小血小板就偏低,但是我不知道痛,多流点血,也没多大事。」

「不知道痛。」夫人似乎有点恶狠狠地把这句话咬了一遍。蟋蟀觉得腰间一痛,似乎夫人的指甲掐进了伤口旁边的皮肤。她不敢侧头,生怕自己有什麽话说错了。夫人却越来越用力,仿佛要验证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痛,或者要把她抓住,拧碎,直到她忍不住轻轻x1了口气。

「抱歉,我失态了。」夫人长喟一声,松开了手。

蟋蟀说没事。她不觉得被抓破一点皮有什麽道歉的必要。她甚至都没有太觉得疼。她的背上有年少时被殴打留下的伤痕,训练时摔下来动手术留下的刀疤,有弹片的痕迹,还有在丛林里被蚊虫叮咬叠加的瘢痕。夫人似乎0到了它们,於是她不需要再解释了。她们在黑暗里沉默着,任由触觉讲述过去发生的一切。

天不知道什麽时候慢慢亮了。棚户区的四面仍笼罩在黑暗的紫se薄雾里,只有一缕yan光沿着远处大厦的玻璃外墙流下,闪烁出仿佛湖面一般的清澈金光。蟋蟀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,意识到这大概是记忆所存的这十多年里,她睡得最沉的一觉,没有噩梦,也没有突然惊醒,仿佛婴儿,拥有最无知无觉和甜蜜的睡眠。

「醒了?」夫人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了,见她睁眼,便迅速转头来看她。蟋蟀依然不敢和她对视,答了一声「是」,便把视线落在被褥上:「太太睡得好吗?」

夫人噗嗤一笑,蟋蟀想到自己可能整天在防备状态,极可能深睡时也不安生,不由羞赧:作人保镖,睡到雇主床上,还要问雇主睡得好不好,职业道德法规课的反面教材都没有写过这样的荒唐案例。好在夫人看起来心情很好,并不像是一夜未眠:「你慌什麽,没有睡熟过吗?」

「很久没有了。」蟋蟀老实,夫人也知道她老实,神情登时肃穆了:「是从进了保镖学校开始的吗?」

「是从……」蟋蟀觉得时隔久远,她都想不起来上一次睡得好是什麽时候了。夫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渗进她的鼻腔,她觉得有些熟悉。那是什麽香味?鼠尾草,混合着一些……小苍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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